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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国明和佐伯聪子:库优建筑设计有限公司

  • Update:2012-08-13
  • 采访:方晓风 汪芸;撰文:汪芸
  • 来源: 《装饰》杂志2012年第7期
内容摘要
库优建筑设计有限公司坐落在上海乌鲁木齐中路与复兴中路交界的一座公寓楼的一层。透过临街的窗户,可以看见墙面上清晰简洁的字样KUU architecture,清新低调。步入室内,好像走进了一间实验室,一些造型特别的木制桌椅,灯具和建筑模型散落在各处,充满了材料与手工的趣味。

陈国明和佐伯聪子

这家工作室的主人是两位年轻的建筑师,分别是来自日本的佐伯聪子(Satoko Saeki) 和来自新加坡的陈国明(K.M.Tan)。库优在成立以来短短的八年里以不落俗套的建筑风格引起了世人的关注。本刊对他们的采访就在库优上海的工作室展开。


从室内设计开始

《装饰》:请问你们有没有在大型工作室工作的经验?
库优:佐伯聪子师从马清运,曾经在马达思班有两年的工作经验。我( 陈国明) 在上海的德国建筑事务所N M A 工作过。我们对这些工作室的工作方式都不太感兴趣,一直想做自己的东西。在国外,我们比较常见的形式是,设计师也是项目经理,负责从设计、概念,一直到做完整个流程的全过程。而这里一般的小公司只能负责前期方案一段,只有设计院才能做整个流程。我们的工作模式就是要回归我们所熟悉的工作方式。

《装饰》:做建筑还是需要与事务所或当地设计院合作?
库优:是的。但是在国外,风火水电工程师往往在设计师之下,那么我们就能控制整个设计的整合工作,例如怎样在建筑设计里结合设备与结构。但是在中国,设计院的地位比设计师的地位高。有时候会不好合作,必须征得他们的认可才能做,除非你是国外的大师。我们对这些都不满意。所以只能从室内设计开始,因为室内设计通常不用报批。因为室内设计没有太多手续,政策门槛比较低。库优可以实践那些传统设计师能做到的一些事情。从头到尾全流程跟进项目,甚至包括家具的制作。库优发现,在中国要找到好的家具,或者特别的家具非常难,宜家或者达芬奇,而就他们而言,宜家与达芬奇之中可选的余地很小。所以,在寻找材料、家具、灯具的过程中,库优发觉这是他们愿意进行创作的一个设计范畴,而且充满了趣味和意蕴。逐渐地就发展出在中国找工厂制造自己设计的家具和灯具的模式。而正因为有了这些,建筑实际上就产生了变化,变得不一般。


人生有意思的作为

佐伯聪子的父亲也是一位建筑师,在日本有自己的公司。父亲去世之后,她想以一种新的方式继续他的事业,就于2004 年在日本注册了KUU( 库优)。说起公司的新名称,还是得益于舅舅的建议,意思是“空”,向内的空。也就是说,当人们走入库优的作品,会发现里面也是一个世界。2006 年,佐伯聪子创办了上海库优,同年,陈国明加入,分享着同一种价值观的他直接表示库优对外表和形象没有太大的兴趣,比较关注里面的东西。

《装饰》:你们两位的合作是2006 年开始的吗?
库优:从2006 年底开始。当时在中国只有几种模式的建筑师,而且在中国做建筑的类型不是开发商主导就是政府主导。所以,就我们而言,个人的项目比较有意思,比如说,某人需要建造一座教堂,或者是自己的美术馆。他们的要求往往比较特别,而这一块市场少有设计师配合,所以我们觉得在中国这是比较有空间,有可为的领域。这其实也是中国建筑市场和其他国家存在很大差异的地方。实际上,中国民间做建筑的空间相对小,不过这几年有所扩展。在包括乡村的有些边缘地带,政策法规的约束较弱,而现在有些法规开始松动。业主的自主性大,报批不是那么严格,政府也不关注这种小项目。不过在城区里,还是比较困难。

《装饰》:你们到这个地方来,并不是为了想挣钱,而是觉得有机会做设计?
库优:算是人生比较有意思的一个作为吧。库优目前的两个项目都在乡村。一个在崇明岛,改造一个200 亩地的农家院。增加现有餐饮的包房和改造现有小型住宿。这个项目的原型是带有斜屋顶的一层楼建筑,属于大苗圃的一部分。库优希望对现有的开放空间进行重新组合,将他们搭建在那里的建筑控制在小尺度范围内,以有机的形式呈现。当人们在这里享受美食或逗留的时候,他们会觉得这里是花园的延展。
在安吉,库优也有同样类型的一个项目,业主租了一块茶农的地,打算做小型建筑,除去预留给自己的两间,其他出租给别人。而客户选择库优的原因正是因为他们个性化的设计。这个名为“拾弃”的项目坐落在低矮茶山的山谷,周围没有树木。库优希望用低技术、低成本的砖墙和夯土墙结构搭建一种新建筑。用直面、曲面形成多样化的空间,从私密到开放性,用简单的方式创造出丰富的体验。进出各个空间有几种方式,这样,人们就可以自由行动而不会重复路线。在这里享受假期的人们可以体验到非正式的气氛,既可以各自为政,也可以分享公共的空间,烹饪,享受美食,放松。

1-3. 崇明花园旅馆,2012


4-6. 横沙岛度假村,2010

对社区的思考

由于工作的原因,库优对上海有了一定的了解。不过,他们的兴趣主要集中在内环,上海的老城区,倾向于有历史感而真实的事物。佐伯聪子和陈国明觉得中国新城市千人一面,且尺度过大。他们喜欢杭州、苏州这些能步行的城市。对于北京的喜好则是因为其富有个性的文化。不过,吸引他们的是一种渐渐兴起的趋势,年轻一代客户对于个性化建筑的需求——中国变得越来越富有,新贵们需要的东西往往是一模一样的,这对库优来说没有什么意思,不过先富起来的下一代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不一样的眼界,受到的不一样的教育,使得他们对于建筑与设计有了新的要求。
而库优也通过这些项目对社区与人展开了更深的思考。在南浔的项目“大宅”是将一户老的传统住宅改造成95 户日本的小型户型。这个建筑的内部本身很复杂。按照西方的方式,如果要形成一个社区,或者是做一个社区,是很刻意的。而库优的想法是,社区是在人与人接触的过程中形成的,因而这种建筑方式最好设计出经过他人空间的流线。居住者的脑子里有这样的想法,他们存在于一个大家的环境里,每个个体是大家的一部分。库优对于这种形式的中国传统建筑非常感兴趣,特别关注过苏州的老宅,并通过安吉茶村的实践,深化这种想法,把这些想法集中到安吉的项目中。
事实上,“大宅”是库优为2011 年第82 期的《日本建筑》杂志“ 新城市环境思想” (Toward a New Cityscape) 特刊提交的方案,这一期结了50 位建筑师的50 个想法。上海周边的水乡南浔有一座大屋子,现在已经向游客开放。之前,它属于当地一家有权势且富有的张石铭的故居。虽然称其为屋子,但是它比现在概念里的屋子要大得多。包括一组室内空间,许多院子和天井。还有一些尺寸奇特的空间,库优不知道是应该把它们称为“房间”还是“走廊”,或是另有称法。这个规划看起来是随意的,并随着时间流逝不断变化。可以发现当户主需要更多空间时所做的调整。如果穿过某些空间,有时候会发现一些特殊的立面,暗示它们背后空间的重要性。当进行探索的时候,有时候会发现回到了原点。从另一方面来说,有时候当人们试图回到某个地方,会发现回去的路被阻隔了。
这番体验是如此有趣,所以库优重新绘制了屋子的平面图。然后,开始观察这一大户人是如何生活的,显然,这样的家庭有别于传统的普通家庭,有一位核心人物,他的兄弟、姐妹和他们的家人、叔叔婶婶、许多妻子、孩子和第三代,佣人以及佣人的家人。甚至还包括孩子们的老师,或家庭医生,所有这些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接着,库优试图想象如何将语境置换到日本。因为从规模上看,它大大超出了当下日本的住宅标准。他们开始对它做更细的划分,展开想象并勾画居住单元,有针对个体的,也有适合3 到4 人的。有时候,将一个单元的几个房间分列在走道两边,大多数单元有两个以上的入口。库优不断思考究竟什么样的生活适合这样的屋子,而人们希望居住在什么样的屋子里。它成了具有丰富性的建筑。有大约240 人居住在这座占地7650 平方米,分为95 个单元的大屋子里。虽然这样的尺度可比一座村庄,真正打动库优的地方在于它仍然只是一座建筑。村庄、集体住房或典型的公寓大楼的区别在于人们在外部不能获得一个概观,且从外部获得的概观并不意味着什么。
通常用来计算住户的方式在这里并不适用。相反,只有“这个空间”、“那个空间”以及它们前后演变的序列。以这样的方式,这座建筑否认了室内室外,或内部外部的概念。而近来将房屋视为“庇护所”的理解也不适用于此。在这座分享墙面与连续空间的大屋子里,人们会关注的不是它的体量或外观,而是一条由“这里”通向“那里”的路径。或者,人们会意识到你的屋子与其他屋子之间的相互关联。在这里,屋子是整体大环境的一部分。布局自然而简单,随着毗邻环境而变化:无论你周围的空间是花园、走廊、院子或是某个人的房间。或是随着尺度而变化。没有完全相似的两个空间。
在这里,社区的感觉是体验性且具体的。不是组织某种活动打造出社区的感觉,因为这对库优而言太过牵强。称其为“社区”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你身体的日常体验。与家人生活在一起,周围是各种人群,共处于兼容多种生活的大屋子里。

7-9. 库优建筑设计有限公司,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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