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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用作为设计的“原道”——兼谈“小道致远论”

  • Update:2011-01-25
  • 李立新

在《论语•子张》篇中,“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子夏所说小道,即百工所做之事,今人所谓建筑、工艺、雕刻、装饰之行当。“致远恐泥”,是因为这些均为小事,成不了大事业,与治理国家大事相去甚远,所以,君子不为也。其实在《论语》中,孔子并没有轻视小道,孔子说:“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以诗书礼乐为根基,构建起社会秩序,这极为典范地体现出了“孔子的文化理想、社会政策和教育程序”。[1]


“礼者,天地之序也;乐者,天地之和也”,在礼乐观的引领下,古代中国人形成了对于宇宙天地运行的大道为本原的认识,这种形上之道也具体地注入到物质的、日用的、生活必备物这些形下之器中。宗白华说:“在中国文化里,从最低层的物质器皿,穿过礼乐生活,直达天地境界,是一片浑然无间,灵肉不二的大和谐,大节奏”。[2]这就是说,生活中这些必需的衣食住行日用之物,因礼乐的注入也升华出艺术的光辉,直抵社会生活的最高峰。


一、日用设计的文化“本元”

人类的设计作品,多数是“日用”的。传统的那些石器、陶器、漆器、玻璃,包括桌椅板凳、锅碗瓢盆之类;现代的手机、电脑、冰箱、空调、洗衣机等等,不但数量庞大,就价值而言更是达到了为人类舒适生存而服务的目的,为其他艺术作品所莫能及。从中我们也看到,这些“日用”设计全部是“生活品”。但这些生活品并不因为“日用”而贬低了它们崇高的价值,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它们服务生活又不拒绝艺术,它们普普通通、绝不装腔作势,这些生活性、普遍性、日用性构成了它们作为人类的“生活的艺术”,在人们的生活、生存中发挥出巨大的作用。


所谓“日用”,就是人们天天都要使用的,生活中不可缺少者,具体讲就是生活必须者,区别于奢侈品和其他特殊物品。一切生活日用的艺术都适合于普通平民百姓,包括“工薪阶层”、“农民”、“打工仔”的生活方式和需求。满足日用的就是那些普通物品,不是珍贵稀有的材质,不用金银珠宝、象牙玛瑙之类,缺少精雕细作的工艺,没有太多的装饰,更无奢侈造作之风,它们是最平常、最一般的物品。


然而,这些日用之物没能引起人们足够的重视。在一般人的印象中,都是些生活中习以为常的东西,极普通之物容易被忽略,在许多艺术家和研究者看来,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似乎没有精神因素不值一提,而达官显贵们最看不起这样的物品,因为都是些不值钱、无法用来炫耀斗富的东西,但假如缺少这样的物品,人们连一天也无法生存。(图1、2)


1.最普通不过的粗瓷碗

2.价值380万元的菲仕乐钻石锅,把手为纯金嵌钻石,其“日用”价值恐怕只在每日炫富

在整个人类的历史长河中,有两大类设计物:一类是生活日用物品,一类是非日用物品。从物质和精神的层面来看,前者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衣食住行用的各个方面,是维持人类生存的必用之物。人类选择各种生活方式并设计出各种日用物品来服务自己的生活,初看起来是物质的表现,而实际上,绝大多数的日用物是充满人类智慧的心灵的产物,物质和精神未被分解。


譬如,就是一只碗,如果说仅是在物质的基本需求的限制下设计演变的话,所展示出来的种种变化就会差别很小,实际上我们所见却是千姿百态。同样,人们在一天的生活中所需的物品是有限的,而我们在市场上所见的生活日用品的种类多得惊人,据说已经超过了生物的种类。从这一角度看,日用物是一个极宽广的文化“本元”,[3]是物质和精神的综合载体。(图3、4)而非实用物则是从日用物中分离出来的,那些宗教用物、礼仪用器、玩耍之物、陈设用品以及纯艺术中的绘画、雕塑等等所谓精神性物品,都是从早期日用之物中渐渐地独立而成的,而精神的上升也没有完全脱离其物质性。


3.蒂凡尼水晶玻璃冰激凌杯子

4.马赛克风格玻璃盘

事实上,在人类的创造物中,将物质和精神完美结合的,就是日用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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