琐碎的细节

Ground zero .2
驱车从世贸中心南行至曼哈顿南端，有个Battery Park，是个环岛公园，远远看到中心竖立着一座球形金属雕塑，走近细看，小牌子上说，此雕塑原本立于世贸中心广场已有三十年了，艺术家Fritz Koenig创作，象征世界和平之意，但在9.11袭击中被严重砸毁。2002年3月11号，为纪念9.11袭击中的阵亡者，它被异地安置在此。（图7）

原封不动地保留了被毁坏的一切痕迹并且重新安置，这个恰当地选择令人印象深刻，令这尊雕塑获得了新生。雕塑前的地上，设立了小小的常明火炬，观者无不感动。

我不惊讶这种选择与决定，但对作出此决定的共识、眼界和胸怀，深表敬意。这雕塑的重新安置只是一个结果，这结果使我们感叹。它原本存在的意义，因为一场灾难而被重新评估和更新，这个评估与更新需要智慧，对它的认可则需要理解和勇气。我们也许不缺这智慧，但我们可能缺乏决定做这一切的勇气。

今年春天再访曼哈顿，9.11已经整十年了。

五月二号早上打开电视，CNN说，本•拉登死了！电视屏幕上各个频道均是大大的标题：突发新闻：本拉登死于巴基斯坦首都附近的一座房中，奥巴马总统马上发表电视讲话说，不单单是美国人，对世界各国祈祷和平和公正的人来说，今天是个胜利！我们要的是公正，今天我们得到了。等等。

相关视频在几个频道一播再播：民众上街欢呼游行，奥巴马与一屋子的高级官员凝神看着监视器，Navy Seal发动攻击的画面，以及坠毁的黑鹰直升机等。所有人眉头紧皱，神情紧张。本拉登呆过的小屋子里，地上全是血迹，床上零乱不堪。

十年了，终于结束了，对谁都是个解脱。

几天后赶到纽约，又到了Ground zero和Battery Park，重要街区警力大增，看不到欢庆的大幅标语，一切似乎如故。

曼哈顿的消防员们仍在忙碌，那座雕塑前的小火炬仍在默默地燃烧着。习惯于在重大事件发生时看到标语或口号的我，此时不免有一丝失望。突然看到街上几个人肩上扛着标语走过，上面写着：Judgment Day , 21 May,一边说着什么，一边向行人发放小纸片。偶见路上行驶的汽车车身上，居然也赫然写明：圣经预言，五月二十一日，审判日将到来!

晚上看电视，上面说，很多信徒认为五月二十一号地球将毁灭，正在疯狂地消费、购物、享乐，有人甚至把家产都卖了，等等。后来听说这个铺天盖地的关于末日审判来临的宣传，已经花费了近二十万美元。

回到波士顿，见到街上也有不少人打着同样的标语，表情凝重而认真地向路人发着小条，似乎这一天真的要到来了。

真有人信吗？

第二天跟一朋友说起此事，他淡淡地一句：

“Stupid”.

和我纽约的朋友们说的一样，这标语连同内容，根本没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