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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不用节能灯》

  • Update:2011-04-14
  • 毕会成
  • 来源: 2011年第四期《读书》精选
《他们为什么不用节能灯》
难道不是只有“现在”才是唯一重要的存在,而历史可以轻易创造?,“在中国,一项经济政策的出台,一次抢先触线的跨栏跑,一部票房过亿的影片,不都在宣称“创造历史”?一个尚未彻底作别计划经济年代的民族难以理解剑桥/英国对历史的尊重,在“全面社会工程”的视域下,具体的历史不过是“历史必然性”的又一个例证。这种“历史必然性”的天堂之光不但灼烧了未来(开放性),也焚毁了过去(唯一性),而同时失去了过去与未来参照的“现在”无法兀自确立。构成今日中国时代情绪的茫然无措,不仅源于空间上的无从定位,更源于时间维度上的自我迷失。“历史必然性”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发现了历史必然性并依据历史必然性来设计的历史,与没有发现历史必然性因而只能在盲目中自发演进的同一段历史是否会表现出同样的形态?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历史必然性的发现与否意义何在?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历史必然性寄身何处?

 把环境保护归结为统计学是不可原谅的简化,统计学无法承载环保所关涉的复杂的结构关系,而且它所代表的近代科学理性正是造成生态灾难的直接原因。围绕科学理性的“中立”光环更多的是为了逃避意义追问的借口,它在“工具理性”的别名下早已被功利主义腐蚀得变质了。在实验室的刑具上拷问出来的自然规律,被义无反顾地用于与自然作战。当传统农业仅仅在地表伤及自然的发肤时,人类还用宗教和牺牲对自然表达补赎;而当科学与工业对自然抽筋吸髓的时候,而宗教却背斥为愚昧,牺牲被诊断为心理学上的怪癖或精神病学上的自虐。失掉了宗教制衡的科学理性彻底解除了人与自然的正常关系,人类对自然只有索取,自然则只能接受索取,并在索取超过限度时以自然灾难的形态进行被动反弹。而由于自然无论在直接性还是在抽象性上都远大于人类,并且构成了人类的前提,自然灾难将直接演化为人类的灾难,生态末日将首先是人类的末日。在日益清晰末世论图景面前,核扩散也不是恐惧的来源,而更像是人类转移末世恐惧的恶作剧。环保不能不成为当代具有末世拯救就意味的最高政治。但是,在科学理性的范畴内,环境问题注定是无解的,理性甚至无力证明个体应对整体负责这一基本的生态伦理,因为这违背于“理性人”预设的利益最大化原理。人与自然的关系从来都具有形而上的性质,回避对人的超越性思考等于在存在论的层面上积累道德隐患。即便出于纯粹的生存目的,我们也必须假定,自然内在地拥有某种绝对的尺度,这个尺度安置、界定、鼓励和引导万物,对此我们只能以距离和沉默表达敬意。致力于修复人与自然关系的环保,其出路在于成为古老宗教的现代回响,在建宗教罪感的现代体验,这种体验本质上同意识到人类侵害了自然的正当权利有关,即便不再赋予自然以神正论的地位,也至少承认自然的主体性身份,从而与人类形成一种主体之间的互相成全的关系,根本上改变人与自然之间基于科学理性的对立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