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科技视野下的物品生态循环与社会化再生

随着工业化向信息化的转变，美国学者杰里米·里夫金(Jeremy Rifkin) 在其著作《第三次工业革命》中描绘了互联网技术和可再生能源结合所塑造的新基础设施，将为人类提供全新的能源体制和工业模式。在这样的背景下，建设可持续的生态环境成为新世纪设计师的重要挑战。中国正面临着新一轮的城镇化发展进程，城市塑造了一个新的生态空间，市民、物品与环境构成了这个生态的基础。这是一个虚拟和现实结合的新系统，信息存在于群体、场所和活动之中，成为信息生态环境的重要构成要素。再次审视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垃圾，也需要站在公众与环境的虚拟现实系统之间，并从新的城市文化形态和市民行为中找寻物品循环与再生的线索和趋势。

认识信息时代的垃圾循环和再生，首先要了解城市、物品、活动、生活与文化所形成的复杂系统，其中的信息流动塑造了新的人与物的互动关系。虚拟社区的先行者霍华德·莱茵戈德（Howard Rheingold）认为，基于网络的、开放和参与式的生活，要具备五种素养：注意力、参与力、合作力、垃圾信息辨识术和网络智慧。这些技能将塑造健康的经济、政治、社会和文化，反之人们将会淹没在垃圾信息当中。互联网已经将分散的元素类聚成各种圈子或群体，让公众进入去中心化、开放、自我控制的群体智慧时代。在这样的背景下，“垃圾”则被赋予了新的视角和意义。

人们通常把没有用的东西当作垃圾，其实“垃圾是放错位置的资源”，关键是我们如何利用。对于城市中的垃圾而言，对垃圾全程跟踪以发现其旅行的路径，推动市民参与到垃圾分类和循环，借助媒体表明立场并推进关注，以公众的力量推动垃圾的再生等，都是再构环境新生态的基础。除了实体的垃圾外，更为困扰现代人的是垃圾短信、垃圾邮件。它们并非只是占有移动设备中的内存或是硬盘空间，而是分散了人的注意力，降低了人们的生活质量，同时它们所消耗的真实能源也是触目惊心的。因此面对垃圾，善于整合虚拟和实体两个视角，会更有助于创造可持续的生态环境。

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的研究人员认为“减量化，再利用和再循环”的理念可以帮助管理物理世界和数字世界的垃圾。研究人员为数字对象设定了金字塔形式的垃圾层级，从最下端的抛弃到恢复、回收、再使用和分解，从而实现杜绝各类垃圾。

结合信息科技，从市民和用户参与的角度，可以建立更为整合的视角，通过全局视角的感知和关注，汇聚公众的知情与传播，物联世界的互动与整合，价值观念的转变与再生，可以充分实现垃圾的循环和再生。同时针对数字垃圾的特殊性，也产生了新的应对和转变模式。

一、感知

垃圾的一生通常要经历从垃圾箱、垃圾车、中转站、掩埋场或是再生为其他可用的物品。信息技术可以帮助人们实时跟踪和感知垃圾的行踪，帮助人们从宏观的视角，在更大的范围内去追踪、了解和分享相关的信息，从而揭示垃圾系统的运作模式，及对环境历时的影响范围等。

麻省理工学院感知城市实验室（MIT SENSEable City Lab）于2009 年开展了“垃圾追踪（Trash | Track）”项目。研究人员为各种不同的垃圾，如纸杯、电器、杂志和玩具等安装了类似手机的电子标签，它由芯片、发送信号的装置以及能够支持２个月的电池组成。该装置能够每隔15 分钟向实验室主机发送定位信号，信号再被实时绘制到地图上，公众则可以在网站上进行查看。垃圾在美国西北部的西雅图市被丢弃之后，有些很快被送入附近的填埋场，电子垃圾、有害垃圾和金属等开始长途旅行穿越整个美国到东海岸的专业回收工厂，辗转运输最长距离的打印机墨盒则穿越了6152 公里。这一实验的结果不仅让人们可以了解垃圾旅行的过程，更重要的是对垃圾处理的地点和模式提供了有益的参考，也使人们认识到长途运输碳排放的问题，抵消了再利用所产生的利益。“垃圾追踪”项目的可视化界面如图１所示。

图1. 麻省理工学院的感知城市实验室的“垃圾追踪”项目

北京垃圾处理视觉研究报告则基于统计数据，揭示了我们身边的垃圾问题。在2012 年北京国际设计周的国际信息设计展，展出了LXU 工作室高蕴创作的北京垃圾流向、分布和处理流程信息图。通过对大数据的解读，从宏观视角展示了北京垃圾的无害化、减量化、资源化处理的状况，也体现了信息设计在公益传播领域中的有助于公众直观感知的作用。视觉研究

报告如图2 所示。

图2 北京垃圾处理视觉研究报告

二、知情

单纯感知和追踪垃圾并不能够实际解决问题，最重要的是推动公众的知情和参与热情。信息媒体已成为当下社会变革的催化剂，网络传播推进了社会化参与，群体智慧和众包等协作模式已经成为汇聚公众力量的核心。将垃圾循环和再生传播给公众，使之能够分享信息和聚集经验，是构建可持续生态环境的基础。

广泛互联的媒体网络能使观点迅速扩散。垃圾的产生源头在于消费，而过度的消费文化则摧毁了社会群体的价值观。2007 年，以可持续视角看待物品循环的《东西的故事》（The Story of Stuff ）动画短片推出，它以讲故事的方式叙述了盲目消费给制造业和可持续发展带来的危害。故事的讲述者安妮·伦纳德（Annie Leonard）是一名美国的环境保护专家，她关注于环境健康问题，《东西的故事》讲述了一件东西由原材料、生产、配送、销售、购买到丢弃的历程，揭示了垃圾的来源及去向、垃圾制造对环境的影响，以及第三世界生产工人的生存状况。《东西的故事》指出这一问题的根源在于过度消费，并提出了将环境和经济整合认知的可持续观点。目前这段关于垃圾的20 分钟短片已经有超过1500 万的收视量，成为最著名的环保主题在线视频。而后这一模式被用于瓶装水、化妆品、电子产品等宣传主题中。其网站截图如图３所示。系列视频在网站线上发布的同时也推动线下播映，并在网站上标示出已经播映的地区，以此线上与线下结合的模式推动了环保理念的传播和普及。

图3.《东西的故事》视频截图

图4. 家庭废弃物管理的应用My Waste

新媒体使公众可以深入了解到事件背后的动机，社会媒体可以帮助用户表明自己的立场，并参与到事件之中。无处不在的社交媒体可以通过人与人之间的“跟进”、“转发”或“喜欢”等模式，在虚拟世界中推进互动对话、增强透明度。线上的信息发布也能很好地嵌入个人或者家庭生活中，从而推动公共卫生和养成新的生活理念。例如总部在加拿大的MunicipalMedia 公司推出一款家庭废弃物管理的应用My Waste，能够根据居住的区域标注出不同垃圾类型的收集日，通过提醒功能来对用户进行督促，并能够对垃圾的正确回收和处置程序给予指导，方便了社区的垃圾处理和回收。

社会化媒体应用同样也在国内的一些地区发挥着作用，如杭州的一个社区建立了“ 垃圾分类一户一档”，通过社区微博每日更新垃圾分类情况以及垃圾分类相关科普知识，让乐于使用微博的年轻人也关注垃圾分类、参与垃圾分类。

三、互动

物联网技术的普及，促进了物理世界自身的连接，也使垃圾处理系统更为智能化。在美国华盛顿大学的校园，安置了一组太阳能垃圾箱。该款垃圾箱不仅能够分类收集垃圾，同时也能够在垃圾装满之后发送信息，告知相关的管理者。（图5）这款BigBelly 公司的产品内置了CLEAN（收集物流效率和通告）系统，能够实时了解每个垃圾箱现存的垃圾量，同时能够在管理部门的地图上显示其位置和相关信息。垃圾箱顶部的太阳能板可以充电，当电量足够运作时便可以对内部的垃圾进行压缩，将垃圾体积缩减到20%，当压缩垃圾达到预定的数值后，系统可以根据这些数据安排垃圾车的清运工作，通过提高效率减少交通的花费来降低碳排放，保护环境并产生经济效益。

图5. 太阳能垃圾箱

费城Cascade Engineering 公司的Econology 家庭回收垃圾桶系统也创造了新的奖励模式。该系统包括贴着XtremeRFID 标签的智能垃圾桶、RFID 读写器和称重系统。垃圾桶的标签数据与特定住户关联，回收垃圾的卡车可以在垃圾桶被叉子提升时读取RFID 数据并记录可回收垃圾的重量，这些数据被传输给当地的再生银行（Recycle Bank），如果住户投放的可回收垃圾超出当地的平均数，就可以得到再生银行为用户存储的补贴，该补贴能够用于购物优惠券或折扣。Econology系统如图6 所示。

图6. EcoNology 家庭回收垃圾系统

四、改变

垃圾问题不仅直接影响环境，也反映了人们对待环境的态度。对垃圾的处理是一件和行动紧密关联的活动，它不仅包括线上的知情和宣传，也包括线下真实的、有形的参与。社会化再生活动帮助人们以行动来表达支持环保的观念，并真实地影响社会。

1. 社会化再生艺术平台项目

作为一个全球性的社会，人类每年生产1.3 亿万吨的废物。这些废物被送到垃圾填埋场和焚烧，污染着土地和天空。每个美国公民每年产生1600 磅的废物（将近一吨），在材料回收方面仅有60％ ~70％，这个数字也低于其他国家。被称为“3R 理念”的“减量化（Reduce）、再使用（Reuse）、再循环（Recycling）”是解决这一问题的主要途径。

在2012 年清华大学与美国华盛顿大学合作的World Lab暑期课程中，笔者参与指导了学生团队的项目规划和设计。其中“Rii: 社会化再生艺术平台项目”就是在3R 方面的尝试，项目团队构建了一个环保社交平台，通过艺术的形式来加强每个人对环境保护的意识，最大限度地鼓励公众参与到回收利用垃圾的活动中，创建一种人人对环境负责的环保文化。（图7）

图7. Rii: 社会化再生艺术平台项目

该项目通过重新定义材料，以艺术化的方法让那些将被扔掉的材料获得重生。项目最终创作了一个在线的社交平台，可以实现项目的三个目标：显示——用回收材料制成突破性的展示项目，捐赠——用你不再需要的东西来帮助别人的项目，学习——了解把你自己的东西改造成更酷/ 或有用的东西。该项目强调了本地化运作，并通过网络的传播实现更广泛的全球互动，将实践和推广有机地结合。

该项目以手机和网站作为平台，网站是发起旧物“重生”艺术、浏览并选择捐赠项目的主要平台。手机平台则利用移动联网的特性，用于搜索近在身边的艺术项目。发起艺术项目是征集回收材料的第一步。登陆Rii 的网页端，可以通过“重生”艺术项目图片的气泡来了解项目，或者是让艺术家发布他们的环保作品。艺术家形成初始概念在Rii 的平台上点击发布新项目时，需要提供概念草图、文字描述、作品的地点以及需要的材料，众包模式的材料收集方式带来了参与者对作品的持续关注。

公众可以通过网站平台搜索，或是手机地点绑定推送来查找发生在身边的艺术项目。当公众对某个项目感兴趣时，他/她就成为“3R 理念”的认同者；当公众捐助某个项目时，他/她已经是“3R 理念”的行动者，并可能成为推广者。Rii 可以基于参与数据生成捐赠人与其贡献的数字标签，认证此行为的价值，并且将此价值传播给更多观看艺术品的公众。

2. 公共空间互动式参与项目

“罗拉回家”是以公益为主题的公共空间互动式参与项目。项目主题来自于国际爱护动物基金会（IFAW）出版的《小象罗拉》一书，讲述的是非洲草原上的象群在躲避猎人而被迫迁徙，一只掉队的小象罗拉在追赶象群过程中的所见所闻与所想。该作品被放置在公共空间中，当市民将喝光的易拉罐投入智能回收机时，将触发回收机的摄像头，如果用户愿意拍照留影表达对保护动物的支持，就可以将自己的照片传到网上，并嵌入大象主题的图像中。每位参与者的头像都会变为大象主题图像的一个构成单元，汇聚众人的参与之后，便形成一幅完整的图像。用户可以直接在公共广场的大屏幕上发现自己，或者是在网络端查看这些图像，从而达成公益宣传的目标。项目的寓意是通过每个人一点点的贡献，汇集成巨大的环保力量，在罗拉回家的路线上增添一段路程，通过水源、食物、森林相关的图像变化，最终体现送罗拉回到象群的理念。

该作品通过对公共垃圾桶进行简单的改造，结合众包（Crowdscouring）理念，借助城市空间中的大屏幕，以参与互动形式的图像组合出新的景象，让市民的参与和环保主题融为一体；同时即时反馈的可视化信息让市民的回收易拉罐行为转化为保护动物的公益行为，赋予参与者一种使命感和责任感，鼓励更多的人加入“呵护动物，关爱地球”的行列中。运用城市媒体和互动装置可以在繁华区域进行广泛的传播，创造全新的城市体验，为市民的城市生活增添一份乐趣同时也为可持续的社会注入正能量。（图８）

图8.“罗拉回家”城市媒体项目

3. 心灵康复系统

除了公众参与的项目外，个人化、情感相关的垃圾处理服务也创造了新的体验。心灵康复系统（Soul Recovery Systems）是一个互动性的“情感垃圾”回收与处理服务，目标是帮助人们摆脱那些妨碍他们生活的物品。该系统接受任何与拥有者有情感联系的物品。用户需要填写一张“物品处置表格”以告知原因。物品可以通过三种途径提交：通过电话或邮件告知地址后由他们上门来收东西，通过邮政寄给他们，或者直接放入路边特制小收藏箱中。心灵康复系统会将这些信息以及物品的照片和处置的视频上传到“数字填埋（digital landfill）”网站供用户查看。

心灵康复系统的创意来自于创始人Felicity Fenton 和Michael T. Hensley 对灵魂垃圾问题的研究。该网站最初的几件东西就是给他们自己带来痛苦回忆的物品。心灵康复系统帮助消除难以表达的情感、想法、回忆以及没有释放的有害能量，从而使人们得以解脱。网站的界面如图９所示。

图9. 心灵康复系统的网站界面

五、数字垃圾的应对与改变

数字垃圾已成为垃圾发展的新动向，现代人每天要面对无数的垃圾短信和邮件。这些垃圾信息并不只是占用存储空间、消耗能源，更主要的是吸引人的注意力，消耗现代人的关注时间，从而形成巨大的浪费。过多电子垃圾信息影响现代人的生活，同时，消耗时间的无用数据、信息和广告也是垃圾信息的来源，使人的生活和行为逐步走向碎片化，从而形成新的社会性问题。

尽管数字垃圾是虚拟的，不容易引起注意，但事实上要存储处理它们也需要大量的空间并耗费大量的电力，还将给地球环境带来深刻的负面影响。美国环境咨询公司（ICF）针对垃圾邮件碳足迹的研究表明，一封垃圾邮件产生0.3 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相当于小汽车行驶1 米。2010 年的垃圾邮件有95万亿封，其产生的二氧化碳相当于开汽车环绕地球一周200万次。垃圾邮件每年产生超过33 亿千瓦时的能源浪费，这足以提供240 多万户家庭的日常用电。当人们接收、查看、处理或应对垃圾邮件时，查看垃圾邮件消耗了52% 的能源，因

此过滤垃圾邮件就成为一个重要的措施。

1. 应对垃圾邮件的游戏

美国的卡内基·梅隆大学的研究人员在研究网络钓鱼攻击时发现，收件人上当的原因是缺乏辨别网络欺骗信息的能力。研究人员由此开发了一款叫做“反钓鱼Phil (Anti-Phishing Phil )”的在线游戏，Phil 是卡通人物，能够帮助用户以寓教于乐的方式来学习反网络钓鱼的技能。这个游戏已经在隐私和安全实验室进行过测试，结果证明，通过15 分钟的游戏，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用户识别出具有欺骗性的网络站点。如图10 所示，这是一种典型的针对垃圾邮件的寓教于乐的应用。

图10. 反钓鱼Phil 游戏

2. 垃圾邮件生成艺术

美国数字艺术家阿莱克斯（Alex Dragulescu）将垃圾邮件变为一种艺术来源。其创作的作品“垃圾邮件植物（Spam Plants）”通过分析垃圾邮件文本的ASCII 码（美国信息互换标准代码），运用计算模型进行信息视觉化的艺术表现，从而得到类似植物的有机图形结构，这些图形会随着垃圾邮件的增多或变化而逐渐成长并生成花朵。Alex 还将垃圾邮件中的式样、关键字和主题作为“垃圾邮件架构”来构建三维模型，并编写“BlogBot”软件将博客内的文章抓取出来作为图形小说的元素，如图11 所示，这些垃圾邮件生成的作品称为“生成的艺术”，从全新的视角让垃圾邮件获得再生。

图11. 垃圾邮件植物、垃圾邮件三维模型和图形小说

结语

对垃圾和环境问题的解决，越来越需要在动态过程中，以参与式的模式解决现存的问题。人们不仅要关注物理空间中的实体垃圾，也需要注意虚拟世界中的数字垃圾，但垃圾是相对的，适当的机制可以使之改变和再生。

从数据和媒体的角度，智能化的感知成为城市和市民处理垃圾的基础平台。结合数据收集和信息可视化的方法，将虚拟和现实整合，更有助于垃圾处理并塑造可持续的生活理念。从技术和经济的角度，社会化媒体和智能服务系统将引导未来城市生活的方向，并将通过智能互动产品和社交化媒体、无处不在的计算、物联网等来塑造可持续的生活方式。从社会和文化的角度，基于社会化参与和公益社交模式，更多的机构和非营利组织将进入支持可持续生态环境的建设中，赋予环境更多的人文关怀。

结合信息科技的物品生态循环与社会化再生研究，提出了感知与关注、知情与传播、互动与整合、转变与再生的模式，其理念和方法不仅适用于垃圾处理，也提供了一个整合的视角，让我们重新认识周围的复杂世界。人性化的信息科技将不仅能帮我们重置垃圾，使之成为可以再生的资源，也能够体现社会发展的需求，创造出可持续的、虚拟和现实融合的城市生态环境。

致谢：对本文所引用的项目作者或机构表示感谢，对创作“Rii: 社会化再生艺术平台”的团队成员黄金、King Xia、刘杰、夏晴；“罗拉回家”的团队成员崔行健、王思思、韩奕等表示感谢。

付志勇 清华大学美术学院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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